姜綺羅錯愕片刻，才大喊到：“不——”

初雲見她如此，頗有一種快感：“哈哈哈哈哈！姜綺羅，你痛不欲生嗎？恨不得替你的寶貝去死嗎？可惜啊，你做不到！”

她狂笑起來，從初陣風到江湖群雄都被尖厲恐怖的笑聲嚇壞了，就連一流的武功高手都僵住了身體。明明還是青天白日，人們卻有一種置身陰森樹林中的感覺。

初雲終於笑夠了，她抹著笑出的淚花說道：“不要怪我狠心哦，這一切都怪你自己！還有越九霄！我就算是要死，也絕不要你們好過！”

姜綺羅忘記身上的痛苦，沖上去抓住初雲的脖子：“說！解藥的藥方在哪裏？”

她原本比武功在身的初雲要弱許多，然而此刻卻爆發出少見的力量，一把將她按在了地上。初雲的臉漸漸紅得像血滴一樣，然而她還在笑：“我當然不會告訴你了，我就是喜歡看你絕望無助的樣子啊！哈哈，在我去雁歸山之前能看到你這張痛苦的臉，實在是太高興了！”

姜綺羅撿起初雲的刀，刀尖懸在初雲臉上：“說！否則這把刀落下去，誰知道你會少了眼睛還是鼻子？”

初雲盯著近在眼前的刀尖，笑聲變得虛弱又尷尬，就算後半輩子要落在暗無天日的大牢裏，她也不想成為一個瞎眼的醜女。“姜綺羅，你不敢！動我一根指頭，你都走不出漕幫大門！”

姜綺羅的眼睛已經紅了：“涵兒若死了，我還有什麽不敢的？”

初陣風猛地從高臺上飛身沖下，手掌擊中姜綺羅的肩頭，逼得她不得不放手。

初陣風回避開姜綺羅的目光，說道：“姜小姐，漕幫上下已經達成一致，不會要雲兒的性命，姜二爺也答應了。姜小姐，還請你尊重敝幫！”

姜二爺沈默不語，便是認同的意思。

姜綺羅冷笑道：“原來幫主說的那些為武林為百姓的話都是漂亮的煙霧彈，說到底還是不忍心懲罰親生女兒！”

姜二爺親自走上來勸說：“綺羅，不要和幫主為難。至於解藥，漕幫上下一定會為你奔走，你就放心吧！”

漕幫的人借著姜綺羅放手的機會，抓緊時間救走了初雲。在離開時，初雲仍然在哈哈大笑：“可憐的小涵兒啊，你的娘親救不來你！哈哈哈！”

“初雲——”姜綺羅聲嘶力竭地大喊，忽然她感到一股血氣湧入心臟，她的胸腔仿佛要炸開一般，然後她猛地吐出一口血，就此暈了過去。就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，她還能聽到初雲張狂的笑聲。

再醒來時已不知過了多少時候，姜綺羅睜開眼，發覺渾身沒有力氣，身體裏像是有一團火在燒，可是被子下的身體卻覺得很冷。她張張嘴，卻一點聲音也發不出。

她不知道身在何處，只聞得到屋子裏一股藥香。她想要下床去找越九霄，找初雲，找漕幫幫主，可是連擡頭都很苦難。

她怎麽了？怎會虛弱到如此地步？

金色的陽光透過窗紗落入屋子裏，姜綺羅一點也不覺得好看，只覺得日暮窮途，萬分悲涼。她心裏全是涵兒，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昏睡著，是不是還在發燒，是否感覺痛苦……

這是她昏昏沈沈的腦海中僅有的念頭。

“吱呀”一聲，屋門開了，姜二爺的身影出現在遠處，不過卻站得老遠。

姜綺羅看到他，渙散的目光重聚出光芒，她有太多話要問。

姜二爺示意她不要動，說道：“這是漕幫，剛剛大夫給你診過脈了。越九霄在隔壁，他也受了不輕的傷，不過卻比你好些。”

姜綺羅皺皺眉頭，明明是越九霄跟芊芊搏鬥得更慘烈，怎麽反而是他受傷更輕呢？

“你還不知道？你不僅是被芊芊下重手封了半天血脈，而且染上了瘟疫。大夫說你早就病重，只是一直被壓住了，直到急怒攻心，病氣才一舉爆發出來。唉，真是服了你了，自己竟然沒有覺出身體不妥嗎？”姜二爺有些怨念地說道。

是嗎？她染了病嗎？

不重要，如果涵兒中毒無解，她染病又怎樣？她會死又怎樣？都不重要。

“解——藥？”姜綺羅掙紮著說出這兩個字，然而姜二爺的回答只有一聲嘆息。

“我們搜過了她那間密室，裏面有不少奇藥，卻沒有涵兒的解藥。想來唯一的一瓶就被她帶在身上了……不過，我們找到了毒藥本身，若加緊的話，也許能配出解藥？”

“也許？”姜綺羅身體動彈不得，只能狠狠地捶床。就算能配出解藥，誰知道又需要多少時候？

姜二爺看她牙咬切齒的樣子連忙說道：“綺羅，大夫說你切忌動怒！你放心，整個漕幫都在幫涵兒找解藥。若是漕幫找不出，天下還有什麽人能找得出？”

是啊，如果漕幫真的找不出呢？是不是說世上就沒有救涵兒的藥了？

姜綺羅合上眼睛，眼淚不住流下。姜二爺看到了，嘆氣道：“這是涵兒命裏的劫數，不是你的錯。我們只能盡人事而聽天命了，你看開些。”

姜二爺說完，又囑咐了幾句才走，只是姜綺羅什麽也沒有聽進去。

聽天命？

凡事都可以聽天由命，唯有涵兒的命，她絕不交給天！

她不知從哪裏來了力量，掙紮著爬了起來，結果摔在了床下。門外有漕幫安排的侍女，她們走進來，臉上蒙著紗布，看到姜綺羅的樣子想要來扶，可是又怕被傳染上瘟疫，畏手畏腳地不敢靠近。

姜綺羅撐起身體，抓住一個侍女的裙角：“我要回桑園，我要見涵兒！”

那個侍女被嚇壞了，除了尖叫什麽回答也沒有。姜綺羅的手松了下來，她才積攢起的一點力氣都耗盡了。

她要見涵兒啊，就算她會病死，她也要為涵兒找解藥！不為自己的孩子出一份力，她還算是娘親嗎？

另一個侍女冷靜些，把她扶回床上，說道：“姜小姐，二爺一定會生氣的！”

姜綺羅抓住她的袖子，哀求的目光令兩個侍女不敢直視。“姜小姐，別為難我們啊……”

砰的一聲，越九霄推開了門：“姜二爺不同意，我同意！綺羅，我們走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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